"我还是住上一次的房间。"
尼斯趴在路克的背上,对背着他的路克说道。
路克神情古怪地看着小家伙,好半天才露出一丝揶揄的神情:"你那天说,没有发生任何事。"
尼斯的脸顿时红了起来,一直红到耳根。
好在谎言并不是原罪之一,撒谎不算犯戒。
"没有想到,你居然选择成为一个先知。"
路克摇着头,不知道是遗憾,还是为尼斯感到惋惜。
他不怎么看好小家伙的前景。
这条路很难走。
同样是牧师,走这条路的牧师,实力增长比其他人要慢,而且神术的效果也不好,升到高阶之后倒是大家抢着要,但是在此之前,几乎没什么用处。
尼斯感觉自己被看轻了。虽然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,却不意味着他的心智也超越常人,他忍不住为自己争辩起来:"只有看清前面的路,才不会掉进沟里。"
路克感觉这话有些高深莫测,"你说的是什么意思?"
尼斯有些得意,他学的是赛门老人的说话方式,果然一下子就把路克镇住了。
不过想要让别人信服,只靠装模作样是没用的,必须有真材实料。
"自从圣地被撒拉森人占领,教会的力量就越来越弱,现在连教廷都被世俗君王控制了,圣殿骑士团被诬陷就是一个信号,教会连直属武力都保不住。这意味着,世界将进入一个动荡和混乱的时代,在这样一潭浑水里,尖牙利爪比不上一双好眼睛。"
这话并不是他的原创,赛门老人曾经分析过未来的局势。
路克顿时沉默了,他或许没有那样的智慧,阅历也还没到能够想明白这一切的程度,但是最基本的辨别能力总是有的。
心中有事,这个长舌公难得闭上了嘴巴,把尼斯送回房间,默然地离开了。
躺在床上,尼斯看了一眼门,门上的锁已经修好。
今天是星期六,还有整整一天,他却有些等不及了。
让心情变得平静下来,尼斯闭着眼睛,回忆着那本《暗器大全》里面的内容。
方向已经选好了,暗器确实很适合他,现在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,怎么沿着这条路走下去?他可不想和蒙德魔法师一样成为一个失败者,让半生的心血白费。
蒙德失败的原因就是,他事先没有想好怎么弥补"魔法持续时间短暂"这个致命的弱点。一把宝剑如果只能持续几分钟的锋利,哪怕在那几分钟里它的锋利达到无坚不摧的程度,也没人敢用它。
这个缺点对尼斯来说倒不存在。暗器原本就是一件瞬间决定胜负的武器,从离手到命中顶多一秒。就算魔法必须在离手之前施放,也只不过是两、三秒的时间。几分钟的时间对于他来说,意味着可以射出一、两百发暗器,在魔力耗尽前,他的体力恐怕已经先消耗光了。用暗器还有一个好处,不会像魔法师和弓箭手那样害怕被人近身,也不会像蒙德那样,只有近身战的时候厉害。道路已经确定,现在他首先要考虑的是选择使用哪些暗器?
那本书上罗列了几百种暗器,很多都大同小异。
他不可能像其他的牧师那样,平平静静待在教堂或者修道院里,肯定会上战场,因为很多东西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得到。所以十字弓肯定要准备一把,除此之外梭镖和飞斧也是不错的选择。考虑到十字弓被禁止用在上帝信徒之间的战争中,弓就成了不得不选择的后备方案。虽然不喜欢,但是他不得不承认,弓是一种非常适合用于战场的武器,它们有着不错的射速、射程和足够的威力,最重要的是弓的灵活性远比十字弓好得多。
战场上使用的武器比较容易决定,接下来就要考虑平时防身所用的武器了。
从他和圣殿骑士团扯上关系的那一刻起,意味着他的生活将会充满危机,在来的路上,他常常被噩梦惊醒,他总是梦到宗教裁判所的人如狼似虎地闯入,把他从床上拖起来,或者从餐桌边拖走,之后就是各式各样的酷刑拷打……
他绝对不希望这种事发生。
几百种暗器从尼斯的脑子里面闪过,最后停在了飞刀上。飞刀的好处是各方面性能都不错,使用起来也方便,再加上飞刀的体积也合适,可以叠放,方便携带。他其实更看好飞针,不过这玩意儿不太容易控制,实力不够的话,玩不来。
飞针必须用力场类的魔法射出去,只靠臂力、腕力和指力的话,根本射不远,而且这玩意儿本身的杀伤力非常有限,只能靠附带的伤害增加威力。
尼斯也念念不忘十字弓。
在平时,带一把小十字弓和十几枝弩矢防身,完全说得过去,弩矢短小,而且可以没有尾羽,放起来不占地方,十字弓的体积也不算大。在这方面,弓就没有优势了,弓本身的体积不大,但是箭矢和弩矢比起来太长,而且尾羽也太大,偏偏那些鸟毛还需要小心呵护,不能伤损,要不然会影响命中精准度。
确定下十字弓,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。
飞刀的攻击距离在三十米之内,十字弓的射程在一百米之外,这中间有一段很大的空间。原本弓是很合适的选择,但是用来防身显然不合适。
把《暗器大全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,他没找到其他的选择,只有弓。
没有现成的,他就必须自己创造。
尼斯倒也不好高骛远,他把射程定在了三十米到五十米之间。距离再远就交给十字弓搞定。这种武器的发射速度要快,最好能够超过开弓的速度。
五十米看上去很长,其实很短。一个普通人发力狂奔,绝对可以在七秒内冲过这段距离。一个低阶骑士就算穿着一身重甲,也可以在七秒之内跑完这段距离。
如果再被施了加速或者轻盈之类的神术之后,时间可以缩短到五秒左右。
这还只是人的速度,如果换成马的速度,更不得了了。
如此一来,力场类魔法首先被排除在外。
魔法的激发速度绝对是最慢的。如果有哪一天魔法可以劈里啪啦连续发射,那么战场上将只有魔法师的身影,其他职业都不会再存在了。
思索了片刻之后,尼斯又排除了手挪类武器,虽然用上投矛器、梭镖绝对可以覆盖这个范围,飞斧也勉强能够达到五十米的距离,但是这两种武器携带太不方便了。想了半天,最后还是要在弹性蓄力上想办法。
尼斯思索着弓和弩的近亲,希望能够从它们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选择。
早上祈祷的钟声,将尼斯从睡梦中惊醒。因为身体的关系,昨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下了,连晚祷都没做,同样也错过了晨祷。虽然身体仍旧不太舒服,尼斯却不敢连早上的祈祷也缺席。
从房间走出来,加入早祷的人群之中,进入了礼拜堂,他远远就看到路克。
路克并不是一个人,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。他看到了路克,路克也看到了他,只见这个长舌公朝着他热情地招着手。尼斯挤了过去。
"我向大家介绍一下,这是未来的先知,来自法兰克的尼斯?荷特?康塞尔。"
路克拍着尼斯的肩膀,把他介绍给了身边的人。
昨天,尼斯躺在床上思索自己的路要怎么走的时候,路克同样也在思考着,他在琢磨尼斯的那番话。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,在这个动荡的时代,确实需要一个能够看透未来的人,就算暂时帮不上忙,但是将来的某一天,他们或许会因此而逃脱一劫。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,他决定把尼斯拉进他们的圈子。
"尼斯平时住在隐修院,但是星期六和星期天会在这里。"
路克朝着尼斯眨了眨眼睛。
尼斯的耳根都红了,他的脸皮实在不够厚。
旁边的那三个人看到这模样,全都心领神会。
星期天晚上有什么?大家都一清二楚。
介绍过尼斯之后,路克也把其他人介绍给了尼斯。
这个圈子其实是以两个人为首,一个是路克,另外一个叫伊斯特・辛格。这个人的外表不错,人很英俊,可惜是褐色的头发,有些美中不足,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。不过,听了路克的介绍之后,尼斯一点都不敢小看这个人。
这个人绝对称得上多才多艺,能够写诗,精通绘画,可以说六种语言,而且擅射,不管长弓、短弓、还是十字弓,都射得很准。就是这样一个兴趣广泛的人,修炼武技的时候,却选择了专精剑术。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,尼斯却已经给了这个人不错的评价,这是一个懂得取舍的聪明人。
伊斯特和路克一样,他们两个人的父亲都是世袭男爵,不过他们都不是长子,不可能继承领地和爵位。当然,这种事很难说,也许什么时候他们的哥哥突然死了,一切就都属于他们的了。
这个圈子里面的另外两个人,一个叫梅特洛。迪亚戈,此人一脸精明,路克介绍到他的时候,也说他头脑灵活,消息灵通。另一个叫帕尔姆?格拉鲁斯,这个人身材不高,却很壮实,背部很宽,虽然穿着修士袍,却透出一股强悍的味道。
他应该是这群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。
对于这两个人,尼斯在心里同样也有定位。梅特洛十有八九负责的是探听消息的工作,可以说是这个小圈子的耳目,可能还兼顾跑腿的工作,就像墨丘利在奥林匹斯众神之中的地位。而帕尔姆则纯粹就是一个打手。
"等一会儿和我们一起用早餐吧。"
路克发出了邀请。
尼斯当然答应下来。
如果他是一个魔法师,或许会喜欢独自一人,大部分魔法师都是孤独的。如果他是一个骑士,也可以尝试着做一个孤胆英雄,只要实力够强,哪怕一个人也可以在敌阵中杀进杀出。可惜他是一个牧师。除了审判者这种另类牧师,其他牧师都需要保护,而且牧师的实力需要借着其他人体现,所以没有人比牧师更需要战友。
来这里的路上,赛门老人就建议他找一群固定的伙伴,和路克几次接触下来,他感觉路克这个人不错,所以此刻路克把他介绍进这个圈子,他决定把握住这个机会。
早祷仍旧是那样地漫长,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,尼斯清楚地感觉周围那些人的不耐烦。
路克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域,周围都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学员,也有几个教练。
这些人全都不是修士,有一部分人甚至连信徒都谈不上。祈祷对于他们来说,只是一份必须完成的工作。
不过就算这样,尼斯仍旧感觉到有一点点信仰力量飘散到空中。虽然,每一个人散发出的信仰力量不多,但是积少成多、聚集成团之后,总量还是挺可观的。
在礼拜堂的上空,这些信仰力量消失不见,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尼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,他能够感觉到圣力的增加。比起独自一人祈祷,此刻圣力增加的速度确实快了那么一些,这想必就是分配到他头上的好处。实力越强,地位越高,能够得到的圣力也会越多,在这一点上,教会和世俗倒是没有什么区别。
祈祷刚开始的时候,他有点心动,是否要在修道院住一段时间?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,毕竟这种效率的提升实在太有限了,而且这样得来的圣力驳杂不纯。
当早祷结束的时候,他听到四周响起一阵微不可查的叹息声,那些叹息带着喜悦,也带着解脱。
从礼拜堂里面出来,尼斯跟着路克他们朝着西侧的那栋楼走去。
现在是早餐时间,但是看不到几个人朝食堂而去。在隐修院待了一个星期,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,食堂就如同教会显示在世人眼前的那一面,完全是装装样子的,实际上修道院的人很少在那里吃饭。路克他们吃饭的地方就是训练场。
西侧大楼整个一楼全都是训练场,这是一片很大的空间,脚下是沙土地,三成是泥土,七成是沙子,这是为了不容易摔伤,又不至于因为太过松软以至于让两只脚陷下去。
整座训练场显得空荡荡的,只是孤零零地放着十几个假人,大部分是练习步战用的,只有几个是可以活动的那种,用来练习骑马冲锋。在训练场斜对着的两角各放着一排靶子,显然是用来练习射箭。
人越来越多,在这个修道院里想要获得见习骑士身份的人,并不只有路克他们。尼斯暗自算了一下,这里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几个人,也就是说,修道院还有一百多个学员不是为了成为见习骑士而来,那些或许是为了成为牧师,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学一些文化。眼前这些希望成为见习骑士的学员,年龄从大到小都有,最小的还不到十岁。
突然人群往四周分开,只见六个人抬着三个大木桶走了进来,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家伙,他们俩一人抱着一个竹编的箩筐,里面装满了烤饼。那三个大木桶里,一个塞满了绞碎的烤肉,应该是猪肉,看上去非常肥腻,另外两个木桶里面放着的分别是鱼肉沙拉和鸡蛋。作为早餐,这绝对够丰盛的。
一个十七、八岁和路克差不多年纪的学员,拿着一个大木杓站在了三个木桶边。学员们立刻排起了队,尼斯也跟着路克他们排在队伍里面。
分配早餐的速度很快,前面的人从箩筐里拿上一块烤饼,然后走到掌杓的人面前,烤肉和沙拉都会直接盛在烤饼里,那块烤饼中间凹陷边缘翘起,本身就是一个盘子。然后再到旁边的木桶里拿两颗鸡蛋。轮到尼斯的时候,掌杓的人愣了一下,他显然没见过尼斯,不过他也没说什么,在这里不存在吃白食的说法。
拿了食物,尼斯跟着路克他们一起找了一块空地。
"吃完之后,如果感觉不够,就再去拿。"
路克对尼斯说道:"没必要客气,帕尔姆一向都要双份。"
帕尔姆瞪了路克一眼,这话容易让人误解,好像他是饭桶似的。他也知道路克是个大嘴巴,如果不找一个话题把这张大嘴巴堵住,天知道这家伙会说些什么东西。帕尔姆问道:"你家里回信了吗?再过两个月修业旅行就要开始了。"
原本还兴高采烈,一听到这个问题,路克的脑袋顿时垂了下来。
"应该没问题,我家的人可不吝啬。"
路克说得有些没把握,他在半年前已经写信过去了,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信,他在犹豫要不要再写一封信确认一下?
也许之前的那封信出了意外。
"什么修业旅行?"
尼斯问道,他不是随便问问,而是打算把事情弄明白之后,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。既然要融入这个圈子,他自然要表现自己的价值。
"这是成为见习骑士必须经历的一次旅行,我们必须穿着重甲游走各地,就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,问题是这一路上必须有人为我们证明。"
路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。
尼斯马上就明白了。有人证明恐怕不是关键,关键应该是这一路上需要有人提供食宿。骑着马长途旅行,而且穿着重甲,一匹马绝对不够,每个人至少要三匹马,轮换骑乘,人要吃马要嚼,一路上的花费绝对不小。
突然,尼斯的心头一动,他想起老人让他尽快做的那件事。
"为什么不去圣地朝圣?撒拉森人刚刚占领圣地不久,短时间里他们不会阻止我们去朝圣,没人知道这会持续多久,特别是现在圣殿骑士团也已经不存在了,以后再想去朝圣,肯定越来越困难,或许你们就是最后一批朝圣者。"
尼斯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些话,好像这完全就是他临时想出来的,而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。
路克和伊斯特两个人对望了一眼,他们的眼神中全都透出了惊喜。梅特洛同样也非常心动,只有帕尔姆一点反应都没有,在这个圈子里,轮不到他来动脑子。
"这个提议很不错,去圣地可以走水路,当年十字军就是这样到那里的,也没见他们带着马匹上船。"
梅特洛第一个开口,他是被尼斯所说的"最后一批朝圣者"打动了。路克和伊斯特都去过圣地,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,就被家里人带着朝圣过。他却没有这个机会,因为去圣地要一大笔钱,他家可拿不出来。而去过圣地朝圣,对于一个骑士来说,绝对是可以夸耀的资历。
"修业旅行的规定怎么办?"
路克多少有些顾虑。
"用不着担心,在朝圣的光辉之下,一切都可以通融,而且去朝圣的话,根本用不着一路有人证明,去过圣地就是最好的证明,那是没办法作假的。"
伊斯特的脑子比路克滑溜。他已经看透了,在教会里,只要占据大义,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任何严格的规定都是假的,很容易就可以绕过去。
"租船的花费也不小。"
路克搔了搔头,他看了伊斯特一眼,这个圈子以他们两个人为首,这是要付出代价的,需要花钱的时候,他们肯定得当大头。
"当然要租一艘船,最好能够租一艘大船,去圣地朝圣的路上,你们可以顺便捎上一点货物。"
尼斯再一次插嘴道。
他好不容易让路克他们动心,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们为了钱的问题打退堂鼓。
尼斯会想到这招,并不是因为他聪明睿智,而是来的路上,听老人说起过圣殿骑士团的一些事。圣殿骑士团有j项赚钱门路,就是保护那些朝圣的人前往圣地,一般来说,他们也会捎带上一些货物,甚至还会鼓动那些朝圣者也带一些货物到圣地去卖。如果朝圣者动了心,却没有钱的话,圣殿骑士团会很乐意提供贷款。
当初,他只是感觉圣殿骑士团确实会赚钱,顺带着也就记住前往圣地可以捎带一些货物去卖。
他的话一说完,对面那四个人,有三个人同时拍了一下大腿。
"我们怎么没想到呢?"
梅特洛显得异常沮丧,他一向都认为自己的脑子非常灵活,但是这一次却被一个小家伙比了下去。
"有两个月的时间,足够让我们凑出一笔钱来,现在需要打听清楚什么东西运到那边比较赚钱。"
路克看着梅特洛,这个家伙消息灵通,绝对是打探这件事的不二人选。
"一来一回,我们绝对可以把路费赚回来,甚至还有可能大赚一笔。"
帕尔姆也显得有些兴奋,不过他克制着自己不大声说出来,毕竟要修业旅行的不是只有他们。
尼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,他连忙说道:"只有去的时候捎东西过去卖,回来的时候用不着进货。"
"这岂不是太可惜了?"
帕尔姆问道,他这样问算是客气的了,因为这个小家伙让他感觉到不怎么简单。
"我有更好的计划,"
尼斯朝着四周看了看。这个想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,里面多少有点对上帝不敬的味道。
路克显然会错意了,看到尼斯如此小心,以为小家伙担心被别人听了去,让别人捷足先登。
"说出来嘛!没人会浅露的。"
他低声说道,一边说着,他一边打了个手势,示意其他几个人凑近一些,他自己则朝着尼斯挪了挪。
伊斯特、梅特洛和帕尔姆果然凑了过来,四个脑袋一起凑到尼斯的面前,还时不时地朝四周看一眼。看到这几个家伙如此小心,尼斯暗自好笑,不过表面上,他也显得异常小心。
"知道虔诚首饰吗?"
尼斯问。
路克、梅特洛和帕尔姆三个都是一脸茫然,只有伊斯特回道:"我只听说过虔诚戒指,好像是对牧师的修炼有用的东西,我如果没记错的话,这种戒指能够让祈祷变得更加有效。不过,这种戒指的效果听说很一般。"
尼斯有些意外,他没想到伊斯特居然知道这样冷僻的东西,不由得对此人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。
"虔诚首饰一套六件,戒指只是其中的一件,就像你说的那样,它们的效果确实很一般,不过很多人看中的并不是它的效果。"
尼斯进一步压低了声音,轻得只有那四个人能够听到:"炼制这套首饰的主要原料,就是圣山顶上的泥土,圣地掌握在圣殿骑士团手里的时候,他们靠制作虔诚首饰赚取了大笔的财富,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控制着虔诚首饰的数量。"
又是一阵拍大腿的声音,那四个人全都两眼放光,兴奋得不能自已。
"好,我们去把那些土全都挖回来。"
路克程紧了拳头,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这绝对是无本万利的买卖,他们全都已经听出来了,虔诚首饰的价值并不在它们的效果,而是它们背后隐藏的意义。这东西可以看作是去过圣地朝圣的证明。
现在朝圣之路越来越难行,也越来越危险,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绝的情况下,这种首饰的意义就更大了。
"谢谢你,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。"
路克说的可不是一句客气话,他现在是真的把尼斯当做自己人看待。
"你们去圣地的话,能不能带上我?"
尼斯顺理成章地提出要求。
"肯定没问题,有你在,说不定还能够帮我们不少忙。"
路克没管别人,一口答应下来,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个小家伙值得他投资。
"还有两个月的时间,我们大家都应该做一下准备,最好能够找到肯借钱给我们的人。"
伊斯特说道。
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。路克可以向家里要钱,他的家境也不比路克差,但是家里对他的支持却很有限,他如果向家里索要少量金钱,肯定没问题,但是数目一大,家里的人就未必答应了,所以伊斯特才想到借贷。
"我们没什么产业,大部分借贷人都需要抵押品,没有抵押品的话,就只有去借高利贷。"
梅特洛比较清楚这里面的门路。
"高利贷就高利贷。"
伊斯特发了狠,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。一旦成功的话,他就再也不用依靠家里的"施舍"了。
"还要找一个襟导,不只是带路,最好精通撒拉森话,并且熟悉圣地的情况。"
路克说道。
"现在去圣地很危险,向导恐怕不容易找,就算找到,按照你的要求,价钱绝对不便宜。"
梅特洛说出了自己的忧虑。
这四个人里,他负责跑腿,有些事他知道得比较多。
"现在说这话有些太早了,我们先找一个合适的港口,去那里询问一下,反正我们要租船还要进货,事情一大堆。"
伊斯特的脑子比较清楚,已经开始策划起来。
"最好再搞一套炼金器材,不需要很全,只要基础的几件,比如天平、玻璃臼、一套烧杯、曲颈瓶、蒸发皿……"
尼斯扳着手指头计算着。
他提出挖圣土这个想法,就是因为他打算学习炼金术,而虔诚首饰就是最适合练习的东西。炼制起来简单,材料也便宜。此刻,他提出这个要求,完全是假公济私。不过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,既然准备炼制虔诚戒指,这些东西肯定是要准备的。当然,等到圣土到手,真的开始炼制虔诚首饰,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。到时候,还要找一些会炼金术的人帮忙。虔诚戒指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器,稍微懂得一点炼金术的人就可以制作。而懂得一点炼金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,很多人私下里都在研究炼金术,他们中的大部分倒是不指望能够炼制出魔导器或者法器,入门级的炼金术就可以炼制很多非常有用的药剂。
"还有些什么?"
路克打算一次听完。
大家看着尼斯,尼斯摇了摇头,他暂时想不出有什么事。
"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份事做?报酬很丰厚的。"
路克明显是在向尼斯示好,他打算做些什么,用来表示对尼斯提出这个建议的报答,他也确实有这个门路。
"我不缺钱。"
尼斯拒绝道。
这当然不是真话,他现在一无所有。
不过他只要到了圣地,按照赛门老人所说,联络上圣殿骑士团潜伏在圣地的联络人,钱绝对不会成问题。圣殿骑士团现在或许缺别的东西,但是钱绝对不缺。
想了想之后,尼斯又说道:"我的实力太弱了,所以就算有空闲时间,我都在祈祷。"
他这么说,是因为担心引起误会,万一路克他们以为他很有钱向他借钱的话,他会非常困扰。
路克沉吟半晌,突然他想到一桩好处:"你有兴趣抄写经书吗?"
尼斯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他听老人说起过,一开始想要让圣力积攒得快一些,有几种办法,抄写经书就是其中的一种。
抄经可不是普通的写字,抄经的时候,必须处在祈祷的状态之中。抄写经书所用的笔、墨水和纸张,也全都是特制的。抄经的人会受到圣力的浸染,效率比祈祷高好几倍。
不过这个差事很苦,既要速度,又要抄写得工整优美,而且抄写的过程中不能够脱离祈祷的状态,一旦祈祷被打断,那篇经文就彻底作废了,不但得不到报酬,还要被扣钱,用来偿付作废的那些纸张。
尼斯连连点头,只要对提升实力有用,他都乐意去做。更何况,抄经的好处很多,不只是初期积攒圣力的速度快,还可以申请成为抄写员。
别看抄写员这个身份不怎么高,有了这个身份就可以自由进出很多不对外公开的图书馆。还可以被允许把书上的内容抄录下来。这两个好处可不小,前者就不用说了,后者的意义更大。很多书,特别是魔法书或者炼金类的书,里面往往有很多复杂的公式和图形,这些用脑子是没办法记住的,只有想办法抄录下来。
而一般的人在图书馆里面只能阅读,不可能被允许带笔和墨水进去。
除此之外,成为抄写员还有一个好处,将来或许有机会成为某个大贵族身边的书记官。现任教皇克莱门多,当年就担任过法兰克王室的书记官,正因为如此,他才能够得到法兰克王室的大力支持,教皇的桂冠也是腓力国王帮他强行抢来的。
苦修士连出任圣职的机会也全都放弃了,想要往上爬就只有几条路,找一个有潜力的家族,成为这个家族的书记官,进而帮助这个家族处理政务,一旦这个家族登顶,就是获取回报的时候了。
尼斯没有走这条路往上爬的打算,不过,这是一条不错的退路,万一哪天他被教会逼得只能逃亡,那么加入和教会敌对的大贵族的阵营,或许也是一个选择。
为了活命,他不得不替自己多做些准备。
"对了,还有一件事,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?"
尼斯决定把那个魔法师的事说出来。
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,他一直试图接近蒙德魔法师,可惜一直都不算成功,更别说在他面前提起和魔法有关的事。尼斯原本打算花点时间旁敲侧击,一点一点地化解蒙德心中的防备,但是此刻,他突然想到,他没有办法,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。魔法师和骑士一样,平民几乎没机会进入其中,九成九的魔法师都是贵族子弟。魔法师、骑士和贵族这三个圈子,很大程度上是互相重叠的。
"你说。"
路克这个长舌公这一次倒是把话说得很简练。
尼斯把他遇到的难题说了出来。
"我知道那个人。"
开口的是梅特洛,他不愧是消息灵通人士。
"那么你能帮忙吗?"
路克问道,这话如果尼斯来说,分量就不够了,显然路克也是一个有心人。
听到老大发话,梅特洛想了想,最后点了点头:"我可以试试,如果只是请他教魔法的话,应该不会很难。"
他肯帮忙,并不完全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。梅特洛这样的人绝对是无利不起早,他同样也看出尼斯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人。
天渐渐黑了。尼斯躺在床上,眼睛紧盯着门。门上的锁已经修好了,但是他仍旧让门虚掩着。他不知道,这扇门会不会再一次被推开?毕竟,那个女人并没有给过他肯定的承诺,只是说,或许会来。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走廊上又响起了����的脚步声。尼斯睡意全无,他默默地等待着。
走廊上的脚步声从稀疏变得嘈杂,又从嘈杂变得稀疏,最后再也没有什么脚步声,只有隐隐约约传来的一些异响。出去的人都已经出去了,在房间里面鬼混的人,此刻正在最销魂的时候。那隐约传来的声音并没有激起他的欲念,反倒让他感觉到房间的冷清。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尼斯越来越失望,之前让他感觉到浪漫的月光,现在变得异常讨厌,他翻了个身,脸朝向了里面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他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。
他一骨碌地坐了起来。
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了,一个人影闪了进来。
"我以为你不会来了。"
尼斯显得异常委屈,他说这话的时候,带着一丝抱怨,却又充满了欣慰。
"我原本确实不想来的,可惜睡不着,我隔壁的寝室全都有人。"
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,脸颊微微发烧。
尼斯欠身关上门,锁上门,然后转身摸到窗台前的火绒,想要把蜡烛点起来。
那个女人一闪身到了尼斯的身边,她轻轻抓住了尼斯的手:"你如果希望我以后再来的话,必须答应我一件事。"
"你不允许我知道你的身份?"
尼斯猜到,只可能是这个要求。
"是的,除了这之外,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做。"
这话说得异常暧昧,让尼斯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。
和上一次的犹豫迟疑不同,那个女人轻轻脱去斗篷,摘下厚厚的面纱。
尼斯心中暗喜,今天月光很亮,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看到那个女人的容貌,但是当那个女人转过身来,他彻底失望了,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一副面具,只露出两只眼睛、嘴唇和下巴。
他只看到那迷人的嘴角往上微微翘起,带着几分玩味,带着几分嘲笑。
"上一次,你的表现非常不好。"
玩味和嘲笑变成了责备,那个女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势。
"我来教你。"
那个女人把尼斯拉了起来,让他在床沿边坐好。
尼斯的感觉很糟糕,不知道为什么,这让他想起了礼仪训练。
"想要让一个女人喜欢上你,绝对不要太过急色,要有礼貌、有风度……这一切对你来说实在是早了一些。"
那个女人用手托着下巴沉吟了半晌,她打算把小家伙变成一个完美的男人,不过这显然得等到几年之后,短时间里面尼斯根本谈不上风度。
"好吧……就从亲吻开始。"
想了半天,那个女人最后决定,先不管内涵,直接教技巧。
让尼斯挺胸收腹坐直身子,她纠正了小家伙的姿势之后,跪坐在尼斯的身上,因为身高的差异,所以她微微往下俯了一些,这越发让她的腰肢显得纤细,让她的臀部显得高耸。
尼斯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摸。
"你太急色了。"
那个女人瞪了一下眼睛,语气变得严厉起来:"先要得到女士的同意,才能够动手。"
尼斯连忙将手拿开。
"这才听话。"
那个女人抓着尼斯的手放在乳房上:"现在你得到允许了。"
上一次尼斯就已经知道那个地方的滑腻和柔软,他轻轻地抚摸着,与此同时又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,拨弄着挺翘的乳头。那个女人立刻有了反应,她的呼吸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。她用手指轻勾尼斯的下巴,让他将头微微抬起了一些。
两个人的嘴唇轻轻碰了碰,然后吻在了一起。
尼斯并不是第一次接吻,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,他只感觉到含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清香,过了片刻,一根甜甜的舌头伸了过来,异常灵动地在他的嘴里面逛了一圈。那绝对是一种异常强烈的挑逗,小家伙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。他的手往下滑去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他的耳边响起了低吟之声:"注意风度,那应该是第一课的内容。"
尼斯连忙将手放回了原来的地方,然后伸出舌头,闯入那充满性感的嘴里也转了一圈。
"学得还可以吗?"
尼斯轻问道,超越常人的智慧,让他学习什么东西都很容易。
"学得不错,应该得到奖励。"
那个女人说道。
尼斯顿时受到了鼓舞,他的手往下探去。
让他意想不到的是,他的一只手被抓住了,然后被放回乳房上,紧接着他听到那个女人不满的声音:"男人最让女人讨厌的一点就是喜新厌旧,你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。"
说完这话,那条柔软而又灵活的舌头再一次闯进尼斯的嘴里,在里面搅动着。
小家伙也不甘示弱,很快他就学会了怎么用他的舌头缠住那个女人的舌头,怎么让两根舌头的侧面互相摩擦,怎么舔舐那个女人的舌根,因为那里是最敏感的部位。
随着两条舌头卷来卷去,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和粗重,那个女人的眼神也越发勾人魂魄。不过对尼斯来说,他最高兴的一点就是,他的一只手在不知不觉中,正顺着臀缝摸下去,眼看着就要触及最重要的部位。
突然,那个女人浑身一震,她伸手将那只不听话的手再一次拉了回来。
"风度,风度,我说了多少遍?我和你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。"
警告的味道越发重了。
不过警告归警告,她并没有把那只手拉回到"安全区"而是让它像上一次那样,留在了警告地区边缘。越是得不到,心里越是痒,尼斯的手指在那个边缘地带轻轻搔弄着。那个女人的鼻腔里面响起了销魂的呻吟,她很享受此刻的感觉。
尼斯的手指往前"爬"了一格,他感觉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又是轻轻一震,他的手指连忙停在那里,并且随时准备缩回来。不过这一次,警告声并没有响起。
尼斯的手指在新的边缘上继续搔弄着,只要那个女人习惯了这种感觉,就是他更进一步的时候。
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手指也一厘米一厘米往下滑落,尼斯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什么叫不能太过急色,原来女人的防线需要靠蚕食的方式攻破。他的手指正渐渐消失,指尖一片黏滑,四周触及到的地方是那样地柔软,软得让你心醉。
"当――当――当――"
一阵钟声响起。
两个人骤然间分开。
"实在太可惜了,今天我来得太晚,没时间了。"
那个女人一边整理着衣服,一边说道。
尼斯失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那个女人在尼斯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,安慰道:"用不着这样灰心丧气,下一次我会早点来。"
"我不是每个星期都在这里,我不是这个修道院的。"
尼斯这样说,其实是表示自己的不满。
"我知道,像你这样年龄的修士并不多,我没有刻意打听,就已经知道了你的事。"
那个女人说道。
"没有刻意地打听?"
尼斯才不会相信呢。
"你应该知道修道院的生活有多么乏味,所以闲聊就成了我们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娱乐,在我们那边,你只要待上一天,肯定会连修道院长有几条内裤、是什么颜色,都一清二楚。"
这下子尼斯相信了,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落。
"别这样,我绝对比你更难受,现在我的身体里面就像是有把火一样,又不能够靠自己解决。"
那个女人面具下方的脸颊红了。这种事的罪孽居然比通奸还大,实在让人难以理解。
她戴好面纱,套上斗篷,飘然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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