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-11-16

大隐 第一集第五章 修道院

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,山中树木茂密,一片深浅交错的绿色。稍微远一些的山全都蒙在一片幽悠的雾气之中。

  一条大道在群山之中婉蜒而行,路边全都是树木,巨大的树冠将整个头顶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,阳光只能勉强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,将地面映照得斑斑点点。

  尼斯的马车在大道上悠然而行。翻过一道山岗,他终于看到树林的边缘。树林外有一大片农田,再往远处看,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小镇。整整走了三个月,他们终于到了。那里就是此行的终点丨|阿德蒙特镇。

  出发的时候是初春,现在已经是夏季,农田里一片郁郁葱葱,远远看去,就像是一大块天鹅绒铺在大地上。马车朝着小镇缓缓行去。离得越近,尼斯就越感觉到意外。

 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,繁华和幽静这两个矛盾的词居然可以和谐地组合在一起。

  阿德蒙特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镇,比他的家乡要大得多。如果外面造一圈围墙的话,这绝对可以算作一个城市。

  尼斯暗自估计,这里恐怕有四、五千户人家。

  这个镇里明显有一个中央区域,那里有三幢规模很大的建筑物,其中一座是教堂,那高耸的尖顶是如此的显眼,另外两座应该是修道院,其中一座形如城堡,四四方方,显得异常厚重,另外一座稍微低矮一些,多了一些棱棱角角,丁字形的结构也让它显得秀气了些。

  三幢建筑物毗邻而据,成畸角之势,四周的建筑物尽管也都精致华贵,却没有办法和它们相比。

  虽然气派不小,但是和他去过的那些城市相比,这里却又不同。这里没有城市那样整齐,除了正中央十字交叉的两条大路,其他的路全都只能算是街道,还是那种只能两个人擦身而过的小街。这里的房子也是零零落落,谈不上有什么街区。但凌乱中却又有一种自然的感觉。

  正因为凌乱,所以房子和房子之间就多了一些缝隙,没人会打理,所以这些地方就成了杂草和灌木生长的乐园。整个镇也因此有种"毛茸茸"的感觉。

  "这个地方还不错吧?"

  老人笑嘻嘻地问道。来这里修行,是他的建议。他以前来过这里。当初来,是为了查一些资料,那个时候,他就喜欢上这个镇,当时就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到这里来隐居。只是没想到,最后是避难来了。当然,他肯定不会对尼斯说这个理由。他的理由是,阿德蒙特的修道院属于本笃教派。

  本笃教派是最有实力的隐修教派,不管是名声,还是实力,都足够提供他们庇护。

  更重要的是,在法兰克有一个熙笃教派,和本笃教派一脉相承,两边的关系非常密切,而熙笃教派和圣殿骑士团恰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  "确实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。"

  尼斯承认,这个地方让他有些意外:"这也算是镇?简直和城市没什么两样。"

  当初听说这里也是一座镇,他立刻把修道院和镇上教堂联想在一起,以为也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,或许有几排矮房再加上一个庭院……

  "镇和城的区别不在于人口和规模,而是看税怎么收,如果是城市的话,交的税金要多得多,不过城市有更多的自由。镇的话,需要缴的税少得多,不过很多事受到这里领主的控制。"

  老人趁机给尼斯上了一课。

  进入镇里,人一下子多了起来。幸好,他们的马车走在中央大道上,这条路还算宽敞。

  在离修道院大门还有十米的地方,老人让马车停了下来。以他们现在的身份,是不能停在门口的。

  尼斯从包裹里面取出了需要带的文书,然后跳下了马车。走了几步,他回头看了看老人。

  老人给了小家伙一个鼓励的眼神,然后挥了挥手。这次他可帮不上忙,一切都要看尼斯自己了。

  修道院的门紧闭着,这是一扇用木板拼成的大门,上面镶着米字形的铁条。

  铁条虽然刷着油漆,却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,很多地方已经锈迹斑斑。在右半扇门上开着一个小门,那上面有一条三寸长、两指宽、用来观察的小窗。

  尼斯上前敲了敲门。

  只听到哗啦一声轻响,小窗被拉开了,有一双眼睛从里面往外张望,那是一双年轻而又犀利的眼睛。

  "我是来这里报到的。"

  尼斯说道。

  那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,过了好一会儿,随着"吱呀"一声响,右半扇门上的小门开了。

  尼斯低头弯腰,穿过了小门。

  他刚一进来,门就被重新关上了还落下了门闩。

  看门的这个人一身修士打扮,年纪看上去也就十七、八岁,长着一头金色的卷发,嘴唇上微微有些茸毛。

  只见他朝着远处的一群人打了声招呼,那边立刻有一个人跑了过来。"你帮我看一会儿,这是新来的,我带他去安东尼执事那里。"

  值日修士对跑过来的那个人说道。

  把工作交付完毕,值日修士在前面带路,尼斯跟在后面,一路上他东张西望。

  1尼斯当然知道,这是为了表示修道院的修士远离尘世,有些修道院靠外面的一侧,干脆就是一整堵墙。

  教会最喜欢的就是做这种表面文章。

  现在的尼斯已经不是三个月之前的他。这一路上慢腾腾地走了三个月,并不是因为他们走不快。老人为了教他一些东西,才用这样的速度赶路,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学到很多东西。

  每天晚上,老人还会对他用"智慧开启术"一方面开启他的智慧,一方面让他更容易地记住白天学过的东西,有时候也会灌输一些相应的知识,进入他大脑。

  现在的他思想越来越成熟,完全不能够和同年龄的人相提并论,甚至很多三、四十岁的成年人,思考事情没有他缜密和细致。

  按照老人的说法,他现在已经有了成为一个先知的底子。一个真正的先知,首先必须是一个智者,他至少有了智者的影子。

  一个智者,哪怕是小智者的眼睛,所看到的东西肯定和普通人看到的会有些不|^^0他看到修道院的第一个感觉是简朴而又厚重,但是进来之后,这里的人和氛围却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觉。

  在庭院里,那些修士全都三五成群,要不在嬉笑混闹,要不在说话闲聊。而此刻的走廊上也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,显得异常嘈杂。这或许和此处的窗户狭小、空间相对封闭有关,越是封闭的空间,声音的传递就越好。

  同样,越是封闭的环境,一点点躁动都会变得非常明显,而修士又是最悠闲的一群人,很容易受到影响,也变得躁动起来。

  这个修道院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,都充满了躁动的旋律。尼斯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,值班修士对里面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,就出去了,他还要回去守大门。

  这个房间同样的幽暗阴沉,秉承着整个修道院的风格,这里的布置也异常朴素,木质的地板只是刷了一层清漆,四周的墙壁也只用石灰粉刷了一遍,除了靠墙的一排橱柜和正中央的一张木质桌子,就没有其他的家具。

  那个叫安东尼的执事正坐在桌子前面埋头写东西,似乎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尼斯。

  尼斯知道,这根本是故意的。

  这个家伙不是没空搭理他,而是故意把他晾在一边,算是给他一点颜色看。

  一般碰到这样的事,没有经历过的人一开始不会有什么感觉,但是随着时间长了,会变得心慌意乱起来,到了最后甚至会手足无措,认为自己肯定做错了些什么。

  想要对付这招,其实非常简单。尼斯又等了片刻,这是最基本的礼貌。

  看到那个执事短时间里似乎不打算理睬他,尼斯干脆站在那里,默默地背诵起祈祷文。

  在这三个月里,老人已经把一个牧师需要知道最基础的一些东西,全都灌输进他的脑子,接下来就靠他自己,把这些变成真正属于他的记忆。对于牧师来说,最重要的就是一百五十多篇祈祷文。

  祈祷文不只是用来和上帝沟通及感化世人,它们也是获取圣力和激发神术的关键。老人告诉他,按照圣殿骑士团的要求,团里面的牧师即便被箭射穿,也必须能够不受干扰地把祈祷文念完。

  早期想要加入骑士团的牧师甚至需要经受一种考验,他们要踩着一块烧红的木炭,念完一篇祈祷文。

  这别说尼斯,连老人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,至少他做不到。微闭着眼睛,尼斯两脚略分站在那里,渐渐地整个人都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。祈祷是和上帝沟通的方式,用正确的方式祈祷,身体四周就会笼罩一层特殊的力场,能够让祈祷的人进入一种超脱的状态。那个执事感觉到了这一点。

  阿德蒙特修道院在神圣帝国是能够排得上名次的大修道院〈当然排名并不是很靠前,属于中间的那种)大修道院自然有大修道院的实力。像他这样的执事,实力或许算不上很强,眼力却绝对不差。他当然明白尼斯在干什么,他甚至能够从四周的圣力波动,猜到尼斯正在默默背诵的祈祷文是哪一篇。

  他知道,自己想给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的念头肯定泡汤了。但是此刻他偏偏不能立刻收手,要不然他就太没面子了。那个执事继续埋头写他的东西。

  半个小时过去了,尼斯已经背了十几篇祈祷文,还都是很生僻、很拗口、出了名难背的长篇,这绝对不简单。

  一般的牧师也就需要背诵四、五十篇祈祷文,大多是最简单最常用的那种。

  那个执事不由地猜测起尼斯的用意,眼前这个小子难道是想在他面前显露才华?

  又或者是在对他示威?

  如果是前者的话,他倒是不在乎,如果是后者的话,一个刚来的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,肯定是有强硬的后台。

  那个执事顿时感觉骑虎难下,如果此刻他搁笔的话,不但得不到对方的好感,还会被看低。

  继续硬着头皮写东西,到了这个时候,那个执事已经满嘴苦涩。

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接下来的祈祷文没有之前的十几篇那么长,所以尼斯很快又背诵了七十余篇祈祷文。

  那个执事终于熬不住了。

  到了这个时候,他怎么会不明白,小家伙十有八九已经把一百五十篇祈祷文全都记在了脑子里。

  这就只有两种解释,一种是,这个小家伙是个虔诚到已经产生执念的信徒,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狂信者,第二种解释是,小家伙的背后有人,而且至少是一个主教级的人物,替他开启了智慧。

 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可能,他都招惹不起。

  别看他表面风风光光,职位也是油水多多,实际上,像他这样的人,全都没有什么很强的后台,说得难听一些,他干的是服侍人的事,而在修道院里,很多什么职务都没有,每天除了修行还是修行的人,反倒可能背景深厚,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在乎些许好处,担任像他这样的职务。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,他异常后悔。

  这个仇结得莫名其妙。

  那个执事放下了手中的笔,语气平淡地问道:"你有什么事?"

  尼斯也没说话,直接把手里的文书递了过去,别看他小,开启了智慧之后,他的成熟不下于成年人,只是在阅历方面还欠缺了一些。

  他知道,那个执事其实已经屈服了,不过现在转变态度巴结他,效果不会好到哪里去,所以干脆冷处理,将来再找机会缓和关系。

  而他的应对也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,没必要显得怀恨在心,那样的话,只会让对方另想对策,也没必要表现得太过和善,一个人绝对不能太好说话,他的父亲就是最好的反面榜样。

  尼斯递过去的文书,包括两位主教的推荐信和尼斯的出生证明,还有加入教会的证明。

  两封推荐信上都没有提尼斯将财产捐给教会的事。那虽然是极大的善行,但是深究下去,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,对于教会不是什么好事。

  不过,也因为这个缘故,让对面的执事产生误会。

  他本来就猜测尼斯的背后有人,没想到一下子冒出两个主教,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。

  如果只有一个主教的推荐,还可以说是私人关系,两个就不一样了,因为那意味着要欠下双份人情,效果却是重复的。所以只有一个可能,眼前这个小家伙是某个派系专门培养的人物。

  再往下看,那个执事越发确定了这一点,因为尼斯加入教会之后,选择的是成为隐修士。

  隐修士又称为苦修士。

  成为隐修士就意味着放弃一切权力,不只是放弃世俗权力,连教会的权力也全部放弃。

  隐修士不会担任任何教会的职务,到顶也只可能是某个修道院的院长。不像其他修士可以申请成为神父,然后成为一个教区的主教,接下来有机会的话,或许还可以成为大主教或者枢机主教,背景扎实的话,甚至有机会触摸一下教皇的宝座。

  一般来说,只有对上帝无比虔诚的人会选择成为隐修士。如果不是的话,那就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。

  隐修士放弃那么多东西,却也换来了一些好处,他们比一般的修士更接近上帝,他们的祈祷更有力,更容易得到上帝的注意。

  最直接的表现是,隐修士都很强,同一等级的隐修士实力远远超出一般的修士。而且隐修士的境界提升也很快。

  "你居然选择成为苦修士!"

  那个执事故作惊诧,趁机改变原来冷冰冰的态度。"我希望能够尽可能地靠近上帝。"

  尼斯显得异常虔诚,他这一套学的是家乡那个教堂的神父。

  和赛门老人比起来,那个神父看上去绝对更虔诚更仁慈,堪称教士之中的楷模,只有知道了底细之后才会明白,那是一个多么虚伪的家伙。

  "真可惜你不属于这里管,这个修道院分成两部分,这里其实是神学院,刚才带你过来的就是在这里学习的人。他们之中有些是修士,不过更多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来。在山里面还有一座隐修院……你什么时候打算进去?我会为你安排一位简导。"

  那个执事先表示了一下遗憾,紧接着又显得颇为热心。

 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,尼斯想什么时候去隐修院,就可以什么时候去。尼斯也不见外,一口答应了下来。这是为了搞好关系,接受好处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拉近距离的办法。

  "我有一个老仆人,他对我忠心耿耿,一路上跟着我到这里,我想先帮他安排一个地方住下0"尼斯提了个要求,既然那个执事想表示友善,他当然希望能够得到更多一点好处。

  那个执事越发确信尼斯有后台,连服侍的仆人也带在身边,十有八九这个仆人还负责两边的消息联络。

  "这没问题,镇上有一些属于修道院的产业……你的仆人这样忠诚,想必是一个可靠的人,我这里正好缺一个管仓库的人。"

  执事抛出了一个肥差。

  管仓库的人就算天生胆小,不敢拿得太多,只是在损耗数量上做点文章,也绝对能够保证衣食无忧0对于这样的好意,尼斯当然乐于接受。

  仍旧是那位值日修士带路,尼斯和老人到了小镇边缘的一个院子。这确实是一座仓库。

  一个很大的油耗顶棚下,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  有食物、被褥、蜡烛、毛巾、瓦罐……总之是应有尽有,不同种类的东西全都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区域。

  刚刚进门,他们就看到一个神情阴沉的人迎面走出来,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。

  不用猜也可以知道,这里显然并不缺管仓库的人,赛门老人是顶掉了此人的位置。这是一个油水很足的工作,怪不得此人的神情如此阴沉,显然恨死老人了。

  "需要什么自己拿,反正你们是中途接手,就算仓库里面的东西有什么出入,也说得过去。"

  值日修士和尼斯挺投缘,所以在一旁暗授机宜。

  值日修士离开了,走的时候,他顺手拉走马和马车,那原本就是教会的财产,是尼斯来的时候借用的。

  把大门关上,穿过仓库,后面有一个庭院,庭院的一角还有一幢独立的小平房,那是给看守仓库的人住的地方。

  这样的布置显然是为了防火,就算这间房子烧着了,仓库也不会有事。因为是仓库,所以四周的墙壁比较高,少说也有三米。

  尼斯注意到房门没有上锁的地方,不过转念一想,外面有一扇大门,这里关不关门都没什么要紧。

  推门进去,他立刻感觉一股酸臭之气扑鼻而来。

  房间不大,只有一面墙有窗户,光线并不充足,所以里面显得很幽暗。这里的东西不多,摆得却很凌乱,之前那个负责看仓库的人显然是一个懒汉。

  这里没有床,正对着窗户的角落铺着一块木板,上面散落着一些干草。尼斯猜想,这应该就算是床了,紧靠着的墙壁上有一排搁架,不过上面空空荡荡的,看来上面的东西全都被刚才那个人搬走了。在另外一侧的墙壁边,靠着一张桌子和两把长凳。

  "这个地方还算不错。"

  老人颇为满意地��了一圈。他求的只是一个栖身之地,这里环境幽静,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仓库,外面的大门一关上,这里就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,比起那只有狭窄窗户的修道院,这里更像是一个隐居的地方。

  在院子里,尼斯正处理着他的行李。他打算把那两条毯子都留下,因为他肯定可以领新的,瓦盆陶罐之类的东西也留给老人,反正他用不着。

  他拿起了那把长剑,又看了看那件锁链甲。这两件东西用处不大,不过他打算当做纪念品留下。他又把那几个丝线团塞进了口袋里。

  看过房间之后,走了出来,他随手一挥,将四周全都隔绝了起来,这才说道:"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快一些完成受戒的仪式,那样的话,你才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牧师。我告诉你的那些窍门,你都没有忘记吧?"

  "怎么可能忘?"

  尼斯笑道:"这一路上,你至少说了二十遍。"

  "别嫌我�嗦,尽管那些考验是否能够通过并不是很重要,就算是全都没过,圣力的增长也不会慢多少。但是我仍希望你的表现能好一些。"

  老人再一次叮嘱道。尼斯点了点头。

  将心比心,如果他招募仆人,有两个人表现截然不同,一个调皮懒怠,另外一个勤劳诚恳,他也肯定会对后者更看中一些,就算开的工钱一样,待遇也肯定会有些不同,将来如果有机会提拔的话,后者的机会也会大一些。

  "我能够帮你的全都已经帮了。接下来,就要靠你自己了。"

  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,老人变得絮絮叨叨起来:"我不在身边,没有人能够提醒你应该注意些什么,你要自己小心……"

  他最担心的是,其他修士悠闲的生活会影响到尼斯,毕竟小家伙的年纪原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。

  "放心,我不会偷懒的。"

  尼斯并没有感觉厌烦,当初他的父亲也曾经叮嘱过他很多事,他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,现在,他再想听那些话也已经不可能了。

  "能听进去最好。"

  老人颇为欣慰,他知道尼斯不是在应付他:"最后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,快一点想办法和圣殿骑士团取得联络吧!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圣殿骑士团两个世纪的积累绝对不是你可以想象的,如果能够和他们联络上,得到他们的帮助,对你来说会很有好处。"

 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,心里其实有些犹豫。

  他这话确实没错,问题是,幸存的圣殿骑士团成员是否愿意帮尼斯?他们是否承认小家伙是他们中的一员?

  如果是两个世纪以前刚刚成立时的那个圣殿骑士团,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疑问,但是现在,他却不敢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,圣殿骑士团和教会的其他地方一样,也已经堕落了。

  离开仓库,尼斯一个人回到了修道院。

  开门让他进来之后,那个值日修士把一大堆东西交给了他,那里面有一整套的衣服,从内裤到长袍都有,除此之外,还有被褥、水壶、盘子和一大一小两个盆子,所有的器皿全都是黄铜的,这让尼斯越发感觉到教会的财大气粗。

  "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,隐修院虽然离这里不远,但是山路很不好走,你还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吧?明天就不是我值班了,正好带你过去。"

  那个值日修士说道。

  尼斯连忙表示感谢,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,正希望有一个向导。这个向导不只是能够带他去各个地方,还能够让他尽快地融入这里。

  "用不着感谢。带你过去,我也可以趁机休息半天。你不知道这里的日子有多么乏味,偏偏没有修道院长的同意绝对不能离开修道院半步……"

  值日修士一脸苦闷朝着大门吐着苦水。

  "你看,大白天,连门都紧闭着,要知道,今天可是星期天啊!"

  尼斯当然不会接这个话题,所以他转到其他话题上:"我听说这里的生活很悠闲。"

  "是啊,悠闲地骨头都要生锈了,早知道这样,我就应该听父亲的话,去杰罗埃尔伯爵家,而不是在这里。"

  值日修士一脸悔恨的样子,不过真让他那样选择的话,他肯定又会说另外一番话了。

  尼斯已经听明白了,眼前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执事所说,为了其他目的而在这里学习的人。

  所谓其他的目的,原来是为了得到见习骑士的授予。老人在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起怎么成为一个骑士。

  想要得到骑士的身份,首先要成为见习骑士。而想要成为见习骑士,就只有两条路可走,要不在很小的时候就到一个贵族家中,从侍童开始做起,年长之后自然就成了那个贵族身边的扈从,等到能够一起上战场了,自然而然升为见习骑士。

  走这条路,将来想要成为骑士也容易。不过有长处也有短处。把孩子交到别人家里,等同是把自己家和那个贵族绑在一起。万一政局有变,就会非常麻烦。

  另一条路就是得到教会的承认。像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就大部分都选择这条路。

  这种办法的好处就是没有什么限制,不需要把自己绑到在某个势力上面。缺陷是将来的机会不多,就算能找到一个领主投靠,想要获取信任也绝对不容易。

  领主们肯定更愿意信任那些从小看着长大的骑士。

  "修道院里难道还传授武技?"

  尼斯非常感兴趣,虽然已经暂时放弃了修炼武技的念头,但是有机会看看别人怎么修炼,他绝对不会放过。

  "这个世界上运气不好,找不到什么出路的骑士有很多,实在混不下去的话,他们就会找一个像这样的修道院,教会不会允许这些人成为修士,因为他们大多杀过人,但是会允许他们住在这里,并且提供食物给他们。不过他们必须为此工作,教我们武技是其中最轻松、也最体面的,只有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几个人才有资格得到这份工作,相信我,那几个家伙绝对厉害。"

  "你们会给他们报酬吗?"

  "不,学费已经交给修道院了……当然,他们如果肯多教一点东西,我们也会意思意思……对了,我叫路克'萨巴斯蒂安,卡特伦,贝特曼,来自特拉维尼亚的瓦鲁姆堡。"

  值日修士朝着尼斯伸出了右手。

  尼斯对这个人挺有好感,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,他已经看出来,这个人除了话有点多,其他地方都还不错。

  "尼斯。荷特。康塞尔,我是法兰克人。"

  尼斯介绍了自己。

  "法兰克?够远的,那里难道没有修道院吗?"

  路克像其他人一样感觉惊讶。

  尼斯闭口不语,他没打算解释。路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或许碰触尼斯的禁忌。

  谁没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?为了表示歉意,他异常热心地指点道:"我如果是你,肯定会去洗个澡。这里有浴室,星期天浴室会开放。进山之后就没有这样的好处了。听说,山里面的人全都是自己管自己,想洗澡的话得自己烧水……"

  "我先给你找一间房间,让你在这里过一夜。"

  路克估算着值班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,反正有理由,稍微走开一下也没关系。

  修道院东侧的那一排房子是修士们办公的地方。靠大门的那一排是礼拜堂、祈祷室和图书馆,西侧是学员们上课和修炼武技的地方,而北侧则是学员宿舍。

  一路上,这个话痨告诉尼斯很多和这里有关的事。

  这幢宿舍楼和其他三幢楼是不通的,外表看上去差不多,但是里面的装饰简陋了许多,地板是用砖砌的,楼梯是原木铺成,连清漆都没刷。路克把尼斯带到二楼,给他的房间位于东侧的尽头。

  房间很小,除了靠墙放着一张床,就只有从窗台延伸出来的一块搁板,这块搁板三尺长、两尺宽,显然是当做桌子来用。

  这里就一扇窗,也是修长而又狭窄,连脑袋都伸不出去,上面没有镶玻璃,只有一扇木制的百叶窗。

  路克一直站在门外,里面也确实没地方容纳两个人。

  "这里的房间全都很小,没办法,修道院就是这样。"

  他指了指床铺上面的一排架子:"衣服可以放在这里,盆子塞在床底下,盘子和水壶一般放在窗台边。

  刚才上楼的时候,你肯定已经看到厕所了,离这里有点远。浴室在一楼,旁边是洗衣房,不过你打算明天进山的话,时间就来不及了……"这个话痨唠唠叨叨地不停说着。

 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,他看了看左右,将嘴凑到尼斯的耳边,轻声说道:"最后告诉你一件事,今天是星期日,如果没事的话,最好早点休息,晚上也别到处乱跑。"

  "为什么?"

  尼斯感觉奇怪。

  "不为什么,你还没到知道那些事的年龄。"

  路克拍了拍尼斯的头顶,一副老前辈的模样说道。

  从浴室里面出来,尼斯感觉到浑身的惬意。三个月来第一次有机会洗个热水澡。

  这一路上即便住旅店,旅店里面也不供应热水。

  原来的衣服全都被他扔进了一个袋子里,现在换上的是刚刚领取的新衣服。

  那些学员里面有很多人从七、八岁开始就被送到这里了,所以修道院有各种尺码的衣服。他现在穿着的这套就非常合身。和洗澡比起来,晚餐就实在没话可说。

  他去食堂的时候,那么大一个食堂居然只有三、四个人在那里用餐,和浴室那边简直不能相比,浴室门口排着队,那场面热闹得不行。他尝了一口食物,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。

  那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,全都是素菜和豆子,居然连一点肉末都看不见,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,厨师好像很吝于放盐,里面一点咸味都没有。

  他原本期待着路克能够告诉他其中的原因。说实话,他不相信修道院的人全都不吃饭,同样也不相信大家能够忍受这种猪食。

  可惜的是,直到他吃完晚餐,路克那个话痨也没有出现。回到自己的房间,尼斯确实打算好好休息一下。赶了整整三个月的路,到了后来,几乎都是在野外露营,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在床上睡觉了。就在这个时候,他才发现门根本没办法锁上,门锁坏了。尼斯并不担心有人偷东西,在修道院这种地方,偷盗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,不过,他仍旧打算明天和负责的修士说一声。

  就算他不再住在这里,也算是为下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做件好事。刚刚躺下没多少时间,他就听到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。不知道怎么一回事?走廊上突然变得热闹起来,不停地有人跑进跑出,时不时地响起关门的声音。

  尼斯从床上爬了起来,他走到门口探头往外张望。

  走廊上没灯,只有清冽的月光映照进来,所以显得异常阴暗,他能够看到的只有一个个晃动的人影。有些人影是往外走,有些人影是进入房间。

  肯定有什么事发生,可惜他和这里的人不熟,不太好意思询问,唯一熟悉的路克又不知道住在哪里。

  重新虚掩上门,尼斯躺回床上。

  或许是因为嘈杂的脚步声,他的心里突然变得不踏实起来,门锁不上没有安全感,又没有椅子凳子可以顶住。

  他正琢磨着能不能用那两个铜盆顶一下,如果太轻的话,或许可以加上他那件锁甲和长剑。

  突然,门被推开了,一个人影闪了进来。

 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全都套在大斗篷里面的人影,连脑袋全都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。

  尼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,不过紧接着,他又感觉眼熟。这身打扮,让他想起了那个坐着马车和主教幽会的女人。同样也是遮得严严实实的大斗篷,同样是轻盈如滑动一般的脚步他马上又想到,刚才走廊上看到的也有不少这样的身影。那个人看到尼斯也吃了一惊:"卢夫斯呢?这里是他的房间。"

  听声音果然是一个女人,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。这里是男修道院,不应该有女人出现。

  尼斯的脑子里再一次冒出了老人经常说的那句话――这是一个堕落的时代。

  到了这个时候,他总算明白路克为什么叫他别到处乱跑。他从来没有听过卢夫斯这个名字,不过他记得路克提到过,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和路克他们是同一期的,是他们那群人中的佼佼者,可惜运气不好,家里出了事,不得不赶回去。

  他还记得,路克说到这些的时候,情绪很低落,有点感同身受的味道。如果他没猜错的话,那个人的家可能已经破败了,失去了领地和爵位,变得一无所有,他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在修道院里面待下去。

  最近几年战乱不断,各国之间的纷争越发激烈,东面撒拉森人的国家也变得越来越强大,很多曾经显赫一时的王国、公国都相继消亡,更别说底下的那些小贵族了。

  "他走了,听人说,他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,所以值日的修士安排我住在这里。"

  不知道为什么,尼斯对这个房间的前任主人生出一丝嫉妒。"他不会再回来了?"

  那个女人显得异常忧伤。

  尼斯有些后悔了,他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。

  "或许……等到他的麻烦解决之后,他还会回来的。"

  尼斯不由得安慰道。

  那个女人并不在意尼斯的安慰,而是追问道:"他有留下什么信吗?"

  "没有,他走得很匆忙,你知道的,他家的情况非常不妙。"

  尼斯开始信口胡诌,不过,真实情况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
  "我听说了,不过我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个程度,连他这样还在学习的人也会受到征召……其实他可以不去的,他不是长子,没有资格继承领地,也就没有为领地而战的义务。"

  那个女人的话证实了尼斯的猜想,果然和战争有关。不过他也没有全都猜对,那个叫卢夫斯并不是因为家里破败在教会待不下去,而是受到征召,回国参战。

  尼斯感觉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这或许是因为他最近接触的事情全都太阴暗了,以至于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光明、忠诚和正义存在。

  "他是个骑士,至少他是以成为一个骑士作为目标,如果因为害怕而避战的话,他同样也没资格在这里待下去,所以我觉得他的做法是对的。"

  他这一次不是安慰,而是由衷地说出这番话。

  这番话铿锵激昂,可惜听众却是一个女人,她显然一点都没有感觉,而是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说道:"我的心很乱,但愿他不会有事。"

  "很爱他?"

  尼斯突然有了一丝好奇心。他这个年纪对于爱情、性和女人,全都充满了好奇。

  对于后两者,他有些明白,因为他已经尝过滋味,感觉并没什么特别的,完全不像那些年轻仆人们谈论的那样美妙。

  那个女人迟疑了片刻,她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对尼斯说,而是在拷问自己的内心,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

  好半天之后,她才说道:"不,谈不上爱,只能说得上喜欢,卢夫斯很英俊,实力也不错,也很体贴人,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很快乐,修道院里面的生活非常枯燥乏味,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才会有些色彩。"

 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,尼斯很高兴听到这样一个答案。

  "其他人也是一样?"

  尼斯指了指隔壁。他知道隔壁肯定有人,而且也是一对,因为他刚才看到有人进了那个房间。"差不多。"

  那个女人倒也坦诚。

  她会这样说,或许是因为尼斯的年纪小,所以她下意识地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男人,而只是一个男孩。

  不过尼斯马上就证明她错了。

  尼斯充满希冀地问道:"我……我能够代替他的位置吗?"

  "你?"

  那个女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,好半天,她才吞吞吐吐道:"你好像……太年轻了一些。"

  尼斯一把拉住了斗篷,他记得老人曾经说过,想要得到什么,就必须努力争取。虽然可以确定老人绝对没有让他追求女人的意思,但是在尼斯看来,道理是一样的。

  那个女人用力拽了拽被抓住的裙边,可惜没拽动。

  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这么早回去,回到那孤零零冷清清的房间里,或许是因为她不忍拒绝,所以挣扎了几下之后,她最终放弃了。

  "我今天没兴趣,如果你硬是要求的话,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,不过,只允许你用手触摸。"

  说着,她在床沿边坐了下来。

  大斗篷被轻轻地取了下来,放在窗台前的搁板上,她身材非常纤细,特别是腰肢,一只手就可以环抱过来。

  让尼斯感到郁闷的是,那个女人的头上仍旧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面纱,现在是晚上,只有朦胧的月光,他一点都看不清面纱底下的容颜。

  那个女人背对着尼斯缓缓地躺了下来,她的动作非常轻柔,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优雅。

  尼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,那不是香水,给人的感觉更自然一些。他贴了上去,深吸了一口气:"真好闻。"

  那个女人没什么反应,不过她的身体比刚才自然了许多,没有了那种隐约的抗拒感。

  尼斯把一只手放了上去,放在腰上,看到没有被拒绝,他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,他把手往上挪了挪。仍旧没有拒绝,他又往上挪了一些,这一次他已经触摸到乳房了。

  现在是夏天,虽然只是初夏,天气还算不上很热,不过大家的衣服都不多,也不厚,所以摸上去的触感非常美妙。

  就在这个时候,他听到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轻细的哼声,那声音细不可闻,却又让人感觉到异样的美妙。

  尼斯很疑惑,以前和女仆也做过,而且更进一步,感觉却很平淡。难道是因为他变得成熟了,所以感觉不一样了?又或许是……对象不同?他的手沿着那个女人的手臂摸了下去。

  这绝对不是一条有力量的手臂,他几乎摸不到什么肌肉,只感觉触及的地方都很绵软,还有一种滑腻的感觉。

  那个女人的手也很软,手指纤细修长,还留着半寸长的指甲,这些指甲的边缘全都精心修剪过,感觉很光滑。

  果然和女仆的手完全不同,女仆们的手很粗糙,而且手掌上有老茧。尼斯的欲念突然间消失了,现在他对那个女人的身份更感兴趣。他的手伸进了面纱里,轻轻拂过那一头秀发。

  那个女人梳着垂耳的发髻,耳边就像是坠着两个纺锤一样,头发细软而又厚密,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。

  他的手抄过发髻,在那个女人耳垂上轻轻捻动着,这个部位精致而又饱满,捏上去软软的。

  随着他的手指捻动,那个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,鼻腔里发出那美妙的哼声,显得更加清楚,那醉人的滋味也更加浓烈。

  尼斯的尾指沿着那弯弯的眉毛刮了几下,她的眉毛很长,明显特意修整过,犹如一膂新月。

  突然那个女人的眼睛眨动了一下,长而上翘的睫毛触到了他的手指。可惜房间里面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,他只能凭想象描画出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睛,那肯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。

  不只是有一双大眼睛,那个女人的鼻梁也很挺直,鼻子的轮廓非常清晰,再加上那尖悄的下巴,他已经能够大致勾勒出这张脸的轮廓。

  "知道我长什么样了吗?"

  尼斯的耳边响起那个女人略带责备的询问。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,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在公开的场合出现,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。

  不过女人天生就有隐藏自己秘密的习惯,微怒地轻哼了一声之后,她抓着尼斯的手,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。

  她情愿让小家伙占点便宜,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  再说,她也确实非常寂寞,并不抗拒异性的抚慰,哪怕这个异性的年龄小了一些。

  她之前的迟疑有一部分是因为心情不好,不过更多是因为矜持。现在她正好趁这个机会,顺理成章地让小家伙能够得手。

  得到了这样的默许,尼斯也就不客气了,他先是试探性地在那两堆软玉上捏了捏,那柔腻而又弹手的感觉,同样也是以前所没有尝试过的。

  那几个女仆的胸脯肯定比这大得多,却有些粗糙,能够感觉上面有一粒粒的东西。

  他以前听仆人们说,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全都要用牛奶洗澡,他本来不信,再有钱也不可能这样奢侈,但是现在他相信了,恐怕也只有用牛奶洗澡,才能够保养出这样滑腻柔嫩的肌肤。

  男人都喜欢得寸进尺,年龄越小越是如此,在不知不觉之中,尼斯的手已经滑入了衣襟里。隔着一层布和直接触摸感觉完全不同,布毕竟有些涩手。

  同样,对那个女人来说,隔着一层布和直接触摸的感觉更是完全不同。前者只是让她心跳加快,后者则让她呼吸困难。

  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,鼻翅不停地翕阖着,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。此刻,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,只剩下那双调皮而又不安分的手,及那双手抚过的地方留下的那又痒又酥的感觉。

  另外一只手则游走不定,一会儿在她的胳肢窝轻轻搔弄两下,一会儿滑到她的背上,从肩膀一直摸到腰眼,又绕到前面,轻轻揉搓着她的小腹。突然,她的身体一阵僵硬,因为那只手沿着她的小腹滑了下去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一下子感到害怕起来,猛地夹紧了双腿。让自己这样出丑,那个女人恼羞成怒,一把抓起尼斯的一只手,在手腕上轻轻地咬了一口。

  这既是一种拒绝,又是一种警告,但是有一点非常微妙,她咬的是尼斯搭在她乳房上的那只手,却把真正的罪魁祸首留在了犯罪的地方。

 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,互相都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。过了片刻,那个女人抓着尼斯被咬的手放回了原来的地方,并且用胳膊肘夹住,不让这只手随意动弹,底下那只手自然也是一样。

  尼斯的另外一只手隐约可以摸到一道缝隙,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寸,他只能轻轻地在那里摩挲着,时不时地还用指甲刮蹭两下。

  他知道,这已经到了那个女人允许的极限,他只能在极限的边缘玩点花样。

 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,互相紧贴着躺在一起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阵钟声响起。

  那个女人猛地一震,她放开了尼斯的双手,自己却坐了起来。尼斯也茫然地坐了起来,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,这才恍然大悟,现在是凌晨时分,那是凌晨祈祷的钟声。

  钟声就像是一个信号,外面再一次响起嘈杂的脚步声,还有开门关门的声音。

  那个女人坐起身来,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,重新披上那件大斗篷。

  "下个星期你还来吗?"

  尼斯问道,他满怀着期待。

  那个女人迟疑了片刻,一直等到她快要走出门去的时候,她才很轻地说了一声:"也许我会来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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